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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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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虞收到交回的那疊作業紙時還在心裏想:這皇帝不是據說最近很忙嗎?哪裏來的閑心一頁頁檢查。

結果聽那小祿子不緊不慢又加上一句:“陛下說了, 小主這字兒練練還能更上層樓, 讓您再抄三百遍。”

辛虞差點兒叫自己的口水嗆著, 不可置信問:“你說什麽?”

小祿子低垂著腦袋,把話又重覆了一遍。想著師父交代他時那副如同便秘的表情, 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他老人家那裏失寵了, 不然這種不討好的差事為何不丟給別人去辦?

遠在乾清宮的劉全感覺鼻子有些癢, 可在禦前侍候又不敢將噴嚏打出來, 只得使勁兒忍著,憋得一張臉險些皺成了菊花。

紀明徹正研究棋譜上面的殘局, 餘光瞥見,頭也不擡問:“怎麽一臉苦大仇深?出什麽事了?”

“奴婢不……阿嚏!”劉全“敢”字還沒出口, 一個大大的噴嚏先一步冒了出來, 嚇得忙跪地請罪, “奴婢該死, 請陛下責罰。”

“行了,起來吧。”紀明徹不在意地道,“既然身體不舒服,朕準你提前半日回去休息。”

劉全叩頭謝了恩,正要告退離開,那邊紀明徹又道:“等等, 待會兒去昭容華那邊的人回來, 叫他到朕這裏回話。”

“是。”

劉全退至殿外, 沒敢馬上出宮, 在茶水房等到小祿子回來覆命, 將長平帝的吩咐說了才拍拍屁股果斷棄對方而去。

小祿子:師父你不愛我了嗎?難道你想換了我,另外尋人給你養老送終?

紀明徹盤腿坐於臨窗的炕上,還在苦思棋局,眉心擰著,長睫微垂,側臉輪廓很有幾分淩厲。

聽到人進來,他手裏捏著棋子轉眸一掃,“話帶到了?”

小祿子畢竟不是他師父,見紀明徹擰眉心裏便打鼓,忙恭謹道:“回陛下,帶到了。”

“昭容華是個什麽反應?”

“容華小主說遵旨,叩謝陛下隆恩。”

“朕問你她的表情,還有說話時的語氣。”

“表情……”小祿子絞盡腦汁揣摩著自家陛下的心思,,不確定道:“受寵若驚?”敏感地察覺到周身氣壓的微妙變化,他又速度改了口,“不對,看起來應該是有些絕望,對,就是絕望。”

“哦?”紀明徹收回視線,瑩潤的棋子在指尖靈巧轉過一圈落於棋盤,動作十分之瀟灑恣意。

然而小祿子完全沒心思、也不敢欣賞皇帝陛下那風姿,滿室靜默裏,只有紀明徹取子、落子時的輕微聲響。他忐忑地等了半晌,終於等到一句“跪安吧”,頂著一臉不明所以麻溜兒滾了。

辛虞是真挺絕望的。

誰能告訴她為何認認真真把一百遍寫完了,換回的竟然是更加繁重的作業?

好為人師也不帶這樣的好嗎?難道堂堂一國君王就閑成這樣,成天沒事幹盯著個小嬪妃練字?

小祿子走後,她瞅瞅那一百遍上面的圈圈,垮了臉,“宋嬤嬤,我是不是哪裏得罪陛下了?”

這個宋嬤嬤也拿不準,怕誤導辛虞,只滿面為難地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倒是玲瓏覺得事情不像辛虞想的那樣,“陛下若真惱了誰,擡擡手就能處置了。再不,冷落了便是,幹嘛費心督促小主練字?依奴婢看,陛下這是對小主另眼相待呢。別人想這好事還要不著,小主可得好好寫,莫辜負了陛下一番心意。”

辛虞:心意?毛的心意?折騰她取樂的心意嗎?老天讓她穿越到這古代後宮可能不是為了來宮鬥的,而是把當初荒廢掉的學業都加倍補回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心裏剛如是想,蘭翔不甘寂寞地跳了出來,“為宿主提供穿越服務的是系統,而非老天,謝謝。”

哦,差點忘了她還有個系統。壓根兒沒得到太多幫助遇事全靠自己的辛虞心裏呵呵:“敢問系統君提供代寫作業服務嗎?”

“系統只是輔助工具,並不能幫宿主的人生作弊。”

“那我要你何用?”

吐槽歸吐槽,皇帝給留的作業還是要寫的,只是這速度上……

辛虞很怕對方再給自己來個五百遍、一千遍,決定做一條鹹魚,每天抽點工夫應付,其餘時間該幹嘛幹嘛。

臨近正月底,天氣顯見地暖和起來,之前的鬥篷現在披著稍有些熱,照比現代全球變暖那會兒的京城是還冷許多,但春的氣息已悄然滲透進每一個角落。

辛虞盤算著二月裏就要換春衫了,自己的身體也好了很多,蠢蠢欲動想要把前世十幾年從未間斷的鍛煉撿起來。

從穿過來不是生病就是受傷,她活蹦亂跳的時間少得可憐,還要顧忌這顧忌那。現在她位份高了,又得了太醫個平時多運動的建議,總算能光明正大做些想做的了。

說到太醫,若非對方提及侍寢,辛虞還真有些忘了自己天子妃嬪的身份。

自從停了藥開始食補,幾乎成了辛虞這裏常客的太醫總算變成這個位份該有的每月兩次平安脈。

不過上上次他來,辛虞不得不結束了自由散漫的生活每日到坤寧宮定省。這一次更過分,直接丟了個□□炸得辛虞外焦裏嫩。

“小主身體大好,,已經可以侍寢了。臣回去後會將脈案轉交敬事房,想必不日小主的花簽就會重新掛上。”

本以為辛虞會露出欣喜的表情,誰知她竟瞪大了眼,然後皺緊眉捂住心口,“何太醫,,你說我已經大好了,可為什麽我總覺得這胸口悶,有些上不來氣?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還有哪裏疏漏了?”

何太醫:……

大概是覺得說服力還不夠,辛虞又喘了兩口氣以示證明。原本挺直的背塌了,說話的底氣也弱下去,“我這實在是不舒服,何太醫你還是再診診,別到時因為身體狀況伺候不好陛下,我可就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何太醫無法,只的又搭了脈,象征性摸了會兒,搖頭,“臣侄女最擅調理,小主這些日子養下來,的確是已經大好了。”

辛虞不死心,“可何醫女還在給我用藥膳,應該是並未徹底好全,不然我也不會如此不適。”她說著,輕捶了兩下心口,眉頭皺得更緊,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屋內眾人:我的小主,我的姑奶奶!麻煩您裝病也換個地方,捂頭捂肚子都好,就是別捶您那心口了。一個冬天養下來,您那規模……您還是放過何太醫吧,沒見人家頭都快低地上了?

也不知是被辛虞的堅持所打動,還是實在怕她跟人猿泰山似的再來幾下,咳,反正何太醫最終松了口,“小主若覺不適,也可再調養個十天半月。除了藥膳,小主平日也當多活動,身體素質好了,您所說這些癥狀自然會消失。”

辛虞:哦也!幹得漂亮!

於是辛虞心安理得地把散步變成快走,又逐步進化為慢跑,最後開始每日打一套太極拳。

少林功夫以剛猛見長,並不適合養生,前世她家老爹還是多少手下留情了的,除了體能鍛煉外只讓小閨女練了太極拳,格鬥之類都是辛虞後來當了運動員後跟人學的。

好在大祈女子習些拳腳也並非稀罕事,宮裏又有個武官家族出身頗通騎射的。宋嬤嬤幾個倒沒覺得她這樣有多驚世駭俗,甚至幫著做了身更方便活動的窄袖衣裳,柔軟又寬松。

只是一來外面冬寒未退,二來她畢竟不是這長春宮的主位,辛虞的活動範圍只限於西配殿之內,多少感到施展不開。

時間轉眼入了二月。

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損傷,皇家又常以龍寓己身來彰顯身份的尊貴,所以二月二剃龍頭、吃龍食這些辛虞現代早習慣了的習俗宮裏統統沒有。

長平帝那邊倒是有祭祀活動,不過每年二月都要舉辦先農禮,祈禱一年風調雨順糧食豐收,今年又多了春闈,所以一切從簡。

當然這些都和辛虞沒關系,相比之下,她更關註的是最近鍛煉得來的第一項經驗和第二項經驗。

二月二過後沒幾天,趙婕妤送了皇後一架自己親手所做的牡丹繡屏,用的是頗有難度的雙面繡,借以感謝皇後的提醒之恩。

當初她寫信回家,把皇後的話和自己的猜測原原本本告訴了家裏。她父親雖有遲疑,但到底也怕真觸了陛下被治罪,消停許多。

她又讓人捎信給母親,讓她趕緊為胞弟尋門家世清白人品出眾的親事,出身如何不重要,關鍵是端莊明理,能管著胞弟一二,別叫他走了歪路。

不是她看低自己的娘家。趙家這樣的人家,有所求的想要巴結,真正愛惜官身的卻未必願意與之扯上關系。若是強求女方出身,怕娶回來的也是禍根而非佳婦。

能做的都做了,趙婕妤一面叫人看緊了家裏,一有不妥便差人來報,一面開始為皇後準備一分誠意十足的謝禮。大半個月來點燈熬油,總算是趕了出來。

繡屏這東西不比衣裳鞋襪,一個不起眼的小包袱就能送去,很快宮裏人就都知道趙婕妤又到皇後那裏巴結討好了,背地裏說閑話的不少。

當然宮裏人多口雜,就算她只提個小包袱甚至小盒子,也未必能避人耳目。反而讓人暗裏揣測更多,還不如大大方方由他們去。

卻沒想到她此舉不僅給人提供了話題,還有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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